然而,这只是直讯阶段,几乎是溥仪单方面在讲述,他还没有真正见识到法庭上的“决斗”。此后的六天,正如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所写的:“我由于不肯把某些历史真相赤裸裸地泄露出来,在律师的一系列逼问下,陷入了几乎不可自拔的困境。我在法庭上的其余六天真像俗语说的是过了六天的‘热堂’。”
8月20日起,法庭进入了质询阶段。所谓质询阶段,也就是英美法系所采用的对抗式诉讼,控辩双方将直接交锋。从这天起到27日作证结束,溥仪受到了被告律师团的轮番轰炸。
日本律师鹈泽聪明首先上了场,兜着圈子让溥仪承认自己早有复辟的打算。溥仪当然不会承认。
很快,一个西方面孔又站在了被告的律师席上。
因为长期实行大陆法系的日本律师对英美法系制度不熟悉,为了公平起见,法庭批准,为每一位被告配置一名美国辩护律师。这些律师谙熟英美法系审判方式,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甚至比日本本国律师还要卖力。这让不少战胜国的法官不解甚至愤怒。中国法官梅汝璈就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提到了一位名为布莱克尼的律师,称他“在法庭的表现十分恶劣,张牙舞爪,肆无忌惮。”
布莱克尼是梅津美治郎的辩护律师,1946年5月14日的公审庭上,检察方公布起诉书后,针对其中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舰队导致大批美军官兵死亡的罪行指控,布莱克尼就坚持说,这一条必须取消,他宣称“如果珍珠港中美国士兵被炸死是谋杀案的话,那么我们就要知道在长崎动手投掷原子弹的那个人的名字,我们就要知道制定这一作战计划的参谋总长,我们就要知道对这一切负责的总司令。”
按布莱克尼的说法,“对这一切负责的总司令”应该是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身为美国人,居然在审判日本战犯的法庭上将矛头指向了美国总统,布莱克尼的刁蛮可见一斑,而他的执业能力更不容小觑。
对溥仪这个最关键、最直接的证人,布莱克尼的战术是“冲锋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