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战
明瑞军大败,外加也逐渐知道缅甸内部并未分崩离析,而是新兴强权,暹罗也被其所灭等等,乾隆开始对缅甸的国力、军力有了相对清醒的认识。将其纳入版图的话不再提了,但丧师辱国之仇无论如何必须报,起码要把缅甸打痛打服,老老实实当个藩属国。乾隆于是很愤怒地不理缅甸陆续发来的求和文书,开始调集精兵强将,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任重臣傅恒为经略,阿里衮、阿桂为副将军,舒赫德为参赞大臣,鄂宁为云贵总督。原来跟随明瑞出征的满洲兵调回,增调13000满洲兵以及9000贵州兵入滇,后来又加派1000满洲兵2000福建水师。同时,也放下天朝面子开始考虑联系暹罗等国共同出兵,暹罗国破消息传来后才死心。
乾隆还斗志昂扬,手下却有人开始嘀咕缅事难办了。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四月,先期到滇的舒赫德及鄂宁联合上奏,说征缅有五难。一是办马难,按满兵一万、汉兵三万出兵规模算,战马、驭马需十万匹,急切难办。二是办粮难,按四万兵、十万马算,单十个月就需粮42万石,全省仓粮也不过35万石,缺口很大。三是行军难,从内地永昌到边境就路难走,边外地形更差。四是转运难,单从永昌运粮到边境,按三夫运米一石算,就需百余万人次,而如果到了边外,内地人不愿意出边,人烟稀少,雇夫几乎不可能。五是气候难,水土不适,历次战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战斗力者比战场死伤还多。两人最后结论就是,对缅甸战事胜算不大,不如设法招致缅甸投诚算了。应该说,这两人总结教训还算总结得不错,可惜不对乾隆胃口。虽然对缅战事连续失利,乾隆依然感觉良好,认为我大清势当全盛,认真起来,将缅甸打得屁滚尿流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于是怒发冲冠,痛骂两人乖谬无耻,很快将两人降职调任。
大军远征,特别是出征境外,后勤向来是大难题。明瑞全军共征用马驴牛八万余,其中马万余,驭兽多为牛只,牛只半路还被宰杀当粮,即时如此,一半粮食还是要从缅甸当地取得。二十年后,乾隆出兵越南,只是一万兵打到河内,就动用了七八万民夫,也才勉强保持供给。因此,乾隆要再次大举征缅,准备时间还是比较匆促,以马骡为例,从贵州四川湖广河南等地只搜括了两万余匹马、六千匹骡,只能规定满洲兵有马,绿营兵不给马。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四月,经略傅恒到达永昌。清军将领们大约也吸取了以往多次被缅甸断后路的教训,经多次商议后,决定进攻方向选定中缅边界北段,即一路从伊落瓦底江(清朝时称之为大金沙江)上游戛鸠经孟拱(今缅甸密支那之西)、孟养(今缅甸密支那),另一路由蛮暮、老官屯取孟密,再配以水师,全军水陆并进、夹大金沙江而下,直取木梳、阿瓦。南段与缅甸接壤的宛顶、普洱处,只保留少量兵力牵制。因为大金沙江在云南境内支流大盈江不能行船,要到蛮暮附近,才能通航,所以清军在五月就派数千兵马及数百工匠到蛮暮上游野牛坝打造战船。
七月二十日,清军誓师出征。八月初二,傅恒率八千余兵自戛鸠渡大金沙江,深入缅属孟拱、孟养土司地带,缅军原驻数千兵都退至新街附近的老官屯,并未在此设防,所以傅恒行程2000多里,兵不血刃,唯一成果是招降孟拱土司,而因为气候道路问题,傅恒迟迟未到蛮暮附近。而此时阿里袞、阿桂早已经率清军一万五千余人,造好战船,水陆并进,于九月由野牛坝出蛮暮,九月十八日在两江交会处甘立寨,发生激战,清军以火炮击沉缅军三艘战船,击退了拦截的缅甸水师,水师由大盈江出至大金沙江,陆上兵马也到达新街附近,并派数千兵渡江到西岸哈坎扎营,打通水路,控制两岸。然后由哈坎派兵2000接应傅恒南下。九月二十九日,傅恒才到达哈坎。此时,傅恒已经知道西岸难行,被迫改变原先指挥西路军沿西岸攻占木疏(今缅甸甘布鲁),由陆路直取阿瓦的计划,而是指挥东路军与新街、老官屯缅军主力决战。十月初二,傅恒过江东清军主营指挥作战。
清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已经传了一年,缅军这时也打探清楚清军进攻方向,几乎调集齐主力在新街、老官屯一带夹江与清军对峙。清军此次出征,名义上动用满汉兵六万,但因为后勤限制,实际前线只有28300兵,扣除畹町驻兵1500以及普洱驻兵3500,出关只有23300兵,再扣除沿路台站驻兵4400,新街、老官屯前线清军只有18900兵(其中水师3000)。缅军全军无精确数字,但应不下三万,而以前俘虏的数百法国兵也在缅军中服役。所以,这次中缅主力对撼,依然是缅甸兵力占优,但因为双方野战能力有一定差距,整个战役过程,还是清军长期保持攻势,而缅军基本保持守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