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问:“若之何而去之?”就是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这奸人铲除掉呢?寡人派军队过去杀了他,可否?
回答说:您千万别除掉他,继续等待。“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
仲孙湫先说,不除掉庆父,鲁难就不会结束,然后又说,不要除掉庆父, 只有留着他,才能让鲁国的灾难进一步恶化!大王您只要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齐桓公马上就悟过来了,妙啊,妙!又问:“鲁可取否?”
我们能不能趁这次机会把鲁国吞并了?
回答说:“不可。”
鲁国秉承周礼,为立国之本,他的“根本”还并没有动摇,所以我们还不能吞并他,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动摇他的根本。怎样才能动摇他的根本呢?
“霸者以养乱为功。”要引导、培养他们自相残杀,越乱越好!不必出兵讨伐庆父,要留着庆父这个奸人,让他继续祸害鲁国,最终逼着他自杀(将自毙)!到那时,鲁国灾难深重,我们再出面,亲而有礼,匡扶正义,拨乱反正, “此霸王之器也!”
齐桓公鼓掌曰:“善。”
就这样,在齐国人的险恶操控下,愤怒的鲁国人把矛头都指向了庆父,庆父被迫逃跑到了莒国。齐桓公授意季友快快回国,辅佐鲁庄公的第三个儿子公子申为鲁国君主,这就是鲁僖公。
季友一上台,就派人重金贿赂莒国君主,要求驱逐庆父,庆父最后没人敢收留他,就住在汶水之上。季友又派人过来传话,二哥,你若肯自裁,我可以保证你老婆儿子都平安无事。
传话的人来了,想告诉庆父,又不好说出口,就站在外面号啕大哭。庆父听到了这种哭的声音之后,就说,我明白了。然后他解下衣带,把自己吊死在了一棵树上。
庆父死了,齐桓公对平定鲁难、安定鲁国立下了大功,不免要在天下诸侯中大肆宣传。为了彰显霸主的公平风范,他把鲁国夫人齐哀姜抓回来,处死后,再将尸体交还鲁国。这就是哀姜叫“哀”的缘故。
孔子在编写这段历史的时候,于理,不能说庆父是好人;于情,又不想说他是坏人。并且吃了齐国人的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怎么办呢?那就不说算了,讳莫如深,不好说呀,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就好。
胜利者总是可以任意美化自己。齐桓公如此,那个鲁国新任掌权人季友也是如此。因为失败者再也不能为自己辩护了。
《左传》中说,季友将要出生时,他爸鲁桓公就请人算过一卦:算出这是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就叫作“友”。他生下来就该是当佐证的命,站在国君的左右,在两代人之间,辅佐国君。他的后人如果不兴旺了,鲁国也就不兴旺了。
果然,季友一生下来,手上的掌纹,呈一个“友”字。
可是,无论怎样美化,事实胜于雄辩。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庆父死了之后,鲁国被分成了三份。
从季友开始,鲁国出现了“三桓”:孟氏,鲁桓公二儿子庆父的后人;叔氏,鲁桓公三儿子叔牙的后人;季氏,鲁桓公四儿子季友的后人。
这三大家族成为鲁国的最大贵族,因为都是鲁桓公的后人,所以叫作“三桓”。而最小的季氏一族,则成为最有实力的“三桓”之首。鲁国公室反而徒有虚名了。
“三桓”没有什么好吹的,其本质和后来的“三家分晋”一个故事。鲁国实际上从季友开始,已经被齐国成功地分成了三瓣,动摇了根本,瓦解了根基,为后来的吞并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