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前,我在一座中等城市里经历了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最悲惨的遭遇,事业、男友,一夜间从我的身边悉数流逝。我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之后,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背包坐火车从城市出来。迷茫地买票,迷茫地上车,不知道哪里该是我抵达的终点。那天,前方铁路发生故障,火车被迫停下来。铁轨一侧是一条开满蓝紫色花朵的小路,另一侧是无边的碧绿麦田。
口述:夏日午后我和园林男人的激情野战
有乘务人员下车,我也跟下去,没人注意我,我便沿着小路朝前走。半个小时后,汽笛长鸣列车将要启动,乘务人员早已返回车上,这时我却已在一里地之外的村庄,正和一个老阿婆商量租住她的一间空屋。老阿婆热情地说:“收什么钱噢,空屋子闲着也是闲着,有人住还能热闹一些。要是不嫌我老太婆口罗嗦,就和我一起吃饭吧,菜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给点米钱就行。”
看着老阿婆温暖的笑容,我想我的运气从这时便逆转。
我蜷在屋子里休憩了整整3天,直至今天中午出来散步。我走到离村庄半里路的地方,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望见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一片巨大的绿色植物,我便跑过来躲雨。大雨倏忽而止,但我的衣服已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这样走出去实在狼狈不堪。雨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我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把衣服脱下来,晒在草丛上,反正现在也没人,等衣服干了再回去。
我把衣服晾好之后,倦意不由浮上来,便躺在芭蕉丛里一块没被雨淋到的草地上,很快睡去,做了一个让人害羞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俯身看我,嘴唇慢慢贴过来,我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依然草绿风轻,一片安静。可我分明嗅到一丝男人的气息,危险而诱惑。我爬起身,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于是便看到这个修剪花枝的男人。
他算不上帅,眉毛过于黑,轮廓过于粗犷,皮肤比古铜色还要深。可他一刹那就击中我的心,就像一只绵羊遇到一只豹子,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束手就擒。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这样的情愫?我说不清楚,只是远远看着他精心地摆弄着那些花儿,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牵起嘴角,微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火红的晚霞静静地飘浮在天边,这一刻,我终于相信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只要你不对它绝望,它就会给你希望。
此刻,他修剪的目标是一大束红玫瑰。他用一把大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枯萎发黄的底叶,花瓣上的雨珠纷纷滚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他居然,用嘴唇去舔那些水珠。下意识的,我也舔了舔嘴唇,真是要命,就在这时,我踩在脚下的一块小石头忽然松动,骤然失去平衡的我一下子跌倒,发出无法忽略的巨大的呼声。
我听见他迅速奔过来的声音,比豹子的节奏还要敏捷,马上他就会看到只着内衣的我。我大脑一片空白,穿衣服已经来不及,只能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装死。我的眼睛刚闭上,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睁开了。
那个男人的眼睛正盯在我的身上,嘴巴微张着,我一睁开眼睛,他被吓了一跳。
看见我睁开眼睛,他立刻转过头,想走,可又停住了。
“需……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他的脸比他刚才修剪的红玫瑰还要红,结结巴巴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看到他比我还窘迫,我反倒镇定了,不急不缓地说:“那就请把衣服递给我。”
他紧张地四处张望着,眼光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身体,那样子真是让人浮想联翩。他张望了半晌,也没找到我的衣服。我忍住笑,说“嗨”,他又吓得一激灵,呵呵,这个傻乎乎的男人,被吓到的样子真是可爱,让人想亲他一下。我用手指指他脚下,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赤脚正踩在我的雪纺绸衣服上。他手忙脚乱地去抓,只听“刺啦”一声,老天!他抓得太仓促了,一半还踩在脚下,就用力地拉,结果我的衣服被他的大手给拉碎了。
他尴尬地抓着头发,不知该说什么。我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算了,大不了我在这里一直躺着,等天黑了再回去吧。”
听我说完,他一言不发地跑走了。我心里有点失落,这个男人没情趣哦。可我的失落刚刚从心里冒出来,他又像豹子般夹带着风跑回来了,手里拎着他的淡蓝色大衬衫,递过来:“穿我的衬衫吧,你这样……不……穿衣服,等到晚上我怕你冻感冒。”他说完脸又红得像玫瑰花,还暗自咬咬嘴唇,样子活像一只掉进陷阱的棕熊,茫然无措,又带着一股偷偷打量我的好奇之心。
我接过他的衬衫,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又跑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黝黑的脊背在夕阳中散发出不可抵挡的诱惑力。我把他的衬衫捂在胸口上,空气中顿时荡漾着成熟饱满的男人味道。
唉,这个单纯的傻男人,我怎么会穿着他的衬衫回去呢,一个租住在这里的外地年轻女人,忽然穿着一件肥大的男人衬衫招摇过市,我怎么对别人解释呀?老阿婆会以为我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怕是立刻就把我扫地出门。所以,我还是决定在这里躺到天黑,穿自己的衣服回去,用黑夜掩盖住白天这一段让人发窘的经历。
但在这之前,我决定躺在芭蕉树下美美地睡一觉。我把他的衬衣盖在身上,朦胧中,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摩擦着胸口。我惊醒,把衬衣翻过来,从他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赫天丛,男,生于1979年4月17日。在这个雨后的夏日黄昏,我与身份证照片里那双细长的眼睛呆呆对视。晚风悠然,花香阵阵,我坐在芭蕉树下,一边想着赫天丛那豹子般的身体,还有他又诱惑又纯粹的眼神,一边想到一个词语,情难自禁。赫天丛,这个我还不知道底细的男人,已经让我情难自禁了。
乘着夜幕,我安然无恙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刚换好衣服,老阿婆就敲门进来,说她给我留了晚饭,让我“快去厨房吃,还温着哪”。
真是个慈祥又暖心的老人家。
我在厨房吃晚饭,老阿婆坐在我对面和我聊天。她用手工绣着一块桌布,上面是我不认识的花朵,根、茎、叶、花,全裸露在外面,缠绕着生长。我夸她一把年纪了手还这么巧,绣的是什么花,怎么不长在土里?老阿婆告诉我绣的是“空气兰花”,从空气中吸取水分而生长。
我纳闷地问她是怎么知道这种花的。老阿婆笑眯眯地说:“是袁家弟弟告诉我的。”我的心微微地颤动一下,她说的袁家弟弟,应该就是我白天遇到的赫天丛。
老阿婆兀自说:“他在离这不远的小山坡上种了一个花圃,人很好哦。我想绣新花样子,就去他的花圃,他就告诉我哪些是新出来的品种,哪些适合做绣花,所以我的绣花总是最新颖的一款。”
“他怎么那么痴迷花草啊?”我装作好奇地问,其实是想了解他的一些个人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