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来他一直对地方小吃着迷,他不仅研究过大量小吃食谱,还仔细观察当地特色小吃的做法。在独居的日子里,他一边实验一边慢慢地揣摩,不知不觉完全沉浸到里面。几个月过去了,他已经能做好唆螺、卤菜、口味虾、炒米粉、水焖豆腐及凉菜特色小吃。他邀朋友来品尝,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菜居然做的这么好。这让他越来越自信自己在饮食方面存在着某种的天赋。
随后,他物色好了一个地方,就摆了一个摊位做摊点小吃。由于他为人热情,广结人缘。做出来的小吃不象别人那么花花肠子。他的菜都是精心挑选的,做工细腻,所以口味不错,加上小吃价格公道,他的风味小吃很快红火起来。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他又请一个帮工,风里来雨里去忙碌。
没有陈清的日子里,凡凡的时间突然多得没了章法。下班回家,走进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寂寞象一张柔软却无所不在网。她尽量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整夜整夜上网和陌生人聊天,期望找一个打发那些漫漫长夜的方法。结果发现自己的心里关于陈清的念想给磨溶了。
她开始想起陈清的种种好处,他温和细致,对生活充满热情和活力,还有恰到好处的逢欢和谦让,让他们在一起过得愉快。有几次她真忍不住拿起电话,播打那熟悉的号码。可想到现实,条件的反差,他们几乎没有可比性,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于是她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有时她在想:他的糟糕不仅在于他一无所有,而且在于他几乎不具备任何峰回路转的潜质。
陈清出现在街头摆摊的时候,让她微微感到吃惊。她一直以为他不会有出息,没想到他居然这个勇气。陈清一直在忙碌着,一边做菜,一边招呼客人,根本无暇顾及站在远处的凡凡。
这么久以来,他就像一部机器,晚上3点以后才能睡,早上8点又得起来买菜、洗菜、切菜一直干到中午,休息半小时后,到晚上2点才能收摊。看着生意很快好起来,他有几分得意。他相信凭着他能力,他相信会做的很好。
忙碌并没有让陈清忘记了凡凡,他有时真忍不住给她打电话。他常跑到她家的楼下,望着她家的亮着的灯盏,想着她,有时街道会闪现她的影子,他想追出去的时候,早没了踪影。也许凡凡,就如海市蜃楼般的美丽幻影。
半年过来了,他突然不再摆摊。接了一家郊区的农家小饭馆,这让同行目惊口呆。他经营这家小饭馆以后,不再以大众火锅为主,而以农家锅吧饭、大碗肉为主,小菜全用的是绿色食品,尽量避免农药、催化剂和除草剂等化学品的污染。开始他的小店生意清淡,没几个人来。于是他印制传单,在街头分发,宣传小店。过了一段时间有了一点生意以后,他专门租了一辆车接送客人。逐渐小店开始兴旺起来,他的小店由原来一间,扩大到四间,最后干脆承包了附近的菜园。
为了发展他的特色餐馆,他花了点钱,到电视台搞一个专访,着重对这个农家小餐馆详细介绍,本市的小报记者,没有忘记请来炒作一下,开了一个不小的版面,对他的农家餐馆极尽渲染。这样很快受到大家的注意,生意也蒸蒸日上。
他的小店被政府授予为“湘西自治州民族特色餐馆”、“政府指定接待餐馆”。这件事传的很快,不久一家报社还做一个专版,把他的餐馆好好广而言之了一番,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是不花钱的。
陈清很快发了小财。
那天,凡凡心里有些郁闷。她不想上床,就在沙发上坐着,撩起一角窗帘,靠在窗台看夜景。此时繁华之后的都市夜,街灯闪烁着清冷。月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仿佛挂满了雪霜。风刮过,废纸和塑料袋在街面游走。她就这么看着,一直到窗口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她糊里糊涂地醒着睡着。
她又想起了陈清,他走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那时候说什么都觉得虚伪和多余。她有些后悔伤害了他,很久以来,一直是他带给她欢乐。工作的枯燥乏味,只有他来了生活才变得生机昂然。他的肩膀让她感到安全,可以依靠;他怀抱充满了温暖。她像小猫儿一样蜷缩在里面。可当陈清真的离开的时候,她才感到沉重,感觉到他的分量。
第二天,她感到头很重,勉强爬起来,可头实在疼的厉害,赶紧给单位打了一个电话,请了病假,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休息几天就可没事,谁想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她的亲人不在身边,朋友也不多。
顿时日子乱了阵脚,失去了方寸。饥饿袭来,明确而尖锐。她拼命在冰箱里搜寻可吃的东西。以前每一格,每一个抽屉都放有陈清准备的丰富食物,他总会在下班或她饿的时候烹饪出众多的菜肴,每一道菜都让她垂涟欲滴。可现在冰箱里空空的,她拼命咽口水,直到唾液渐渐干枯,疼痛也渐渐麻木,她便再次睡了过去。
就这样,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后来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动嘴,却发现已发不出声音。现在她象一条涸泽的鱼,也许她要死了,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眼前有一个笑脸,那笑脸渐渐清晰,原来是陈清。这让她大吃一惊,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陈清看着她哈哈地笑,说:“召之即来。”她才隐隐记得,自己无意中拨过一个手机号码。想起自己过去,脸上不觉有些亏意。
9月,在陈清的照顾下,凡凡身体很快恢复了健康。中秋节的那天,陈清说想送给她一个礼物,凡凡问是什么?陈清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金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细细的银圈,正中镶着一块宝蓝色的石头。凡凡一看很喜欢,拿出来套在手指头上,左看右看。问他戴在那个手指?
“戴在左手。”
“哪个手指?”
凡凡嘴一张,突然醒悟过来,耳垂微微一热。
他们的婚礼是在第二年的情人节举行的。那天他穿着一套白色梦特娇西服,扎了一条橘红色的领带,样子好帅。他揽着凡凡说:“有人做了一辈子生意也没挣钱,甚至有的人因为赔钱跳楼,有的人可能在做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成了富翁。他获得了一点成功,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娶了一个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