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无论我怎么打电话,小莫都不接。
那真是一段非常痛苦的时光啊,为了逃避现实,我一个人出门旅游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再次给小莫打电话,依然是毫不留情地骂我,骂完了就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实在太想小莫了。半夜的时候我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过去的家赶。
我有钥匙,离婚时陈凡没有收回,可能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家浸透着我的血汗,虽然法律规定他是这个家的主人,但他在心理上还无法理直气壮。
打开门,亮了玄关的灯,我像寻宝似的赶紧低下头,陈凡的大皮鞋和女儿的白球鞋赫然入目,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突然又看到了一双时尚、艳丽的小靴子歪在墙角。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大了,浑身的热血因愤怒而燃烧起来。陈凡,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离婚不到两个月,你就将狐狸精领回家,在女儿眼皮底下乱搞,我把这个家留给你,是为了女儿,不是给你做淫乐窝。
我“呼”地一下推开主卧的门,只见陈凡一个人四脚八叉地趴在床上,鼾声如雷。我满腹疑惑地推开女儿卧室的房门,在那张小床上女儿和一个年轻女人安静地睡在一起,女儿安然地靠在她的胳膊上……这个场景比陈凡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更令我心碎。
我一直认为,女儿是我的私有财产,别人可以占有我的男人,却不可以占有我的女儿,女儿是我最深的爱恋,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我没有惊动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外。我把女人的小靴子扔到门外,我要留下我来过的痕迹。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女儿居然打电话给我,居然恨恨地质问我为什么要干涉他们的生活。那一刻,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在虚幻中寻找女儿的气息
那天外出办事回来,我坐上了一辆小巴士。在某站,上来一对父女,小女孩跟女儿小莫小时候的样子特别像。那时车上拥挤不堪,小女孩龇牙咧嘴。
我向她招招手:“来,到阿姨这儿来,阿姨抱你坐。”小女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向我这面拼命地挤过来,人群中传来她爸爸的声音:“卓尔,快谢谢阿姨!”
将这个名叫卓尔的小女孩抱进怀里,我突然伤感起来,她身上的气息跟女儿太像了,我不由紧紧搂住她。
她感觉到我的用力,回头柔柔地看了我一眼。我闭上眼睛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发上,车一晃一晃地向前行驶,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现在脑海里,每一幕都有女儿甜美的音容,不知不觉,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卓尔,下车了。”那个男人喊。我也到站了,于是和卓尔一起站了起来。
下了车我们竟一同走进富华山庄。“你住在这里?”男人问。“是的,我在这里租的房子。”我们两个大人都沉默了。
“阿姨,我可以去你家玩吗?”卓尔问。“好啊,欢迎你来我家玩。”“阿姨家也有小朋友吗?”我一愣:“有啊,但阿姨家的小朋友只在周末来。”卓尔还要问,却被她的爸爸转移了话题。
隔天黄昏,卓尔和爸爸登门造访。“阿姨,我爸爸要请你吃饭,你一定要赏光哟!”
那晚,我们在一家环境优美的日式料理店共进晚餐。卓尔的爸爸叫顾军,他的妻子三年前病故。卓尔去洗手间时,顾军说:“卓尔很喜欢你,说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我不知该说什么。顾军叹了一口气说:“前几年,这孩子想妈妈都快想傻了。有一次,领她逛街,她突然说,闻到妈妈味儿了,在人群中狂奔起来,最后她确定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的气味跟妈妈一样,就跟着人家走啊走啊……
我妻子生前一直用一种普通牌子的香水,后来我谈了一个女朋友,我给她买了那种香水,她说她只用范思哲,我跟她讲了卓尔找妈妈味儿那件事,可她还是拒绝,她说擦了那种香水,她不敢出门。我当时就跟她分了手。”
半年后,我的梳妆台上出现了那种普通牌子的香水。
是的,我和顾军恋爱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我和她恋爱,有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个特别像小莫的女儿。小莫自从在离婚第一夜看到那一幕后,再也没对我笑过,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倔强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女儿之间再也找不回昔日那种默契和和谐了,她也很少来我这边看我,在我看来,她和陈凡的那个女人更为亲密,更像一对母女。
现在的我只能从顾军的女儿身上去寻找一些昔日的感觉,寻找一些自以为是的安慰。这算不算一种悲哀,也许只有我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