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让你去北京的话,你会选择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我想很多人都会说坐飞机或者是高铁吧,当然也有人选择自驾,但是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因为嫌堵,竟然乘坐渡船进京,这是真的吗?是的,是真的,为避堵乘渡船进京,近日迅速在网络上蹿红,引发跨省通勤一族的强烈关注。河北燕郊,“睡城”和“拥堵”成为往返于燕郊和北京的数十万通勤族常挂在口头的话题。
70多万常住人口中,超过30万人因为工作,每日往返燕郊与北京之间。公交、火车、自驾,三种跨城方式集结在早晚出行高峰,拥堵成为必然。如何避堵,也成为燕郊乃至“北三县”居住群体关注的焦点。
五十多米宽的潮白河河面上,一条小指粗的钢索横跨两岸。钢索上搭着两条铁链,铁链一端连着能自由滑动的锁扣,另一端分别固定在同侧的船头和船尾。河面上,将近8米长的摆渡船在摆渡人李连手中,沉稳而有力地游弋穿梭在两岸之间。
这里,就是河北省香河县王店子村的百年渡口,与北京通州一河之隔,也是燕郊人连日来热议的“走水路”进京的“关口”。
“这条水路就像盐帮古道”
“燕郊到北京可以走水路了!”这样一条消息,最早出现在燕郊当地论坛。
一名自驾车主在网上自述“走水路”进京路线:从燕郊福喜路出发,驾车一直往南过冯兰庄,再往南走左堤路到王店子村,坐摆渡船过潮白河,过河后便可直达西集上京沈高速进京。同时,车主在帖中晒出了数张路线图及驾车乘船过河的照片。
发帖车主王斌说,虽然从燕郊开车过白庙检查站后可以走通燕高速、京通快速公路进京,但在早高峰期间堵车严重,“光在检查站那里,少说得半小时,多的时候得耗上一个多小时。”
拥堵的压力之下,一些老燕郊车主开始寻找便道,“得在这住了几十年的人才知道这样一条水路 ,有点像以前盐帮的古道”。
王斌解释,他之所以说“走水路”,是因为驾车到达王店子村之后,要想抄近,必须连人带车坐摆渡船过潮白河,“这就像一个关口,是到西集进京沈高速距离最近的地点”。
王斌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条“水路”要比他通常从燕郊进京的路线多出十多公里,在距离上并不占优势,“坐摆渡船也需要收10块钱费用,但胜在不堵车、快捷,可以避开交通高峰,适合赶时间去北京的车主”。
载车摆渡船一分半钟靠岸
王斌口中的“水路关口”,还有另一个名字——河北香河县王店子村的“百年渡口”,这里曾因父子两代摆渡人的故事,成为四邻八乡间小有名气的地标,也一度被认为是当地行将消亡的风俗传承之一。
南北蜿蜒的潮白河成为北京和燕郊的分界,静静流淌的河水似乎增添了两地沟通互联的交通拥堵,然而在如今,进京便道却延续了这个渡口的生命,也为避开拥堵的通燕高速提供了一个选择。
两只铁皮小船焊在一起,船身上横铺着几块木板,再用铁丝、木桩加以固定,李连的摆渡船看似简陋,但渡人渡车却也毫不马虎。
17日早上7点,天刚蒙蒙亮,王店子村的河岸驶来一辆白色轿车,20多岁的吴倩下车招手,等着李连的摆渡船靠岸,她要去乘坐渡船到河对岸的西集去。
“过了这潮白河就是北京了。”李连笑着解释,过了河往前再开几公里,便能到达京沈高速西集入口,再一路向西,能直达北京四环。
李连的摆渡船缓缓向河岸一头靠近,即将靠岸时,他停下手中拉钢索的动作,让船依靠惯性自然碰到岸边。船身稳当后,他先把船头两端的铁链绕在岸边的木桩上,再把岸边的四块长木板搭上船头,随后,李连站在船上,一边向船尾的方向后退一边指挥着吴倩开车上船,“来来来,轧着木板,慢慢开上来”。
待车尾全部收到船上,李连便挪开木板收起铁链,开始拖拽钢索。摆渡船行进全靠牵引,其间,戴着防滑橡胶手套的李连,需要两手把着钢索,身体微微后仰,同时向后拖拽钢索,约一分半钟,摆渡船停靠到对岸。
吴倩付了钱、道了谢,按照李连的指导,轧着木板缓缓开车下船,沿路开往西集。
变迁
5年来驾车渡河的越来越多
潮白河上,北京通州区西集镇尹家河村与河北香河县的王店子村之间,李连往返不迭。从清晨6点“开工”到“黑天了”收工,李连和外甥每人半天,日复一日值守在渡口。
“单人收1块钱,骑自行车、电动车的收两块钱,开汽车渡河的收10块钱。”李连的价目表经年不变。“收费的依据主要看吃劲儿的程度,摆渡是体力活,一辆小汽车上来,渡到对岸,肯定比渡人吃力得多。”算下来,李连和外甥每人一个月能挣到两三千元。
由于全靠双手牵引,李连消耗最多的是手套。“防滑橡胶的,戴不了三天就会开裂脱手,要重新换。”其次是渡船本身,再结实的厚木板,车来车往轧上七八年就得换一艘。
李连打14岁便给父亲做摆渡帮手,如今他已经69岁。他自述,中间因为其他事中断摆渡十多年,直到上世纪80年代,又重新拾起摆渡这门生计,此后便没有停下过。三十多年间,李连见证了两岸人的点滴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这5年,“差不多5年来,渡河的小汽车越来越多。”李连回忆,最多的时候,他和外甥俩人一天渡过七八十辆小汽车,“大多是往返河北和北京办事儿的”。
尤其是早高峰期间,附近村庄的住户也常会走李连的渡口。“哪儿去呀?”“开车上西集”、“去北京”。这样的一问一答常发生在李连和渡河的车主之间。
但像王斌这样“走水路”开车去北京上班的燕郊车主,李连甚少载过。“毕竟燕郊到这儿隔着一段路,除非白庙那边堵得很,平时走这里上北京的燕郊车主倒是没多少。”李连说,他渡过的上北京的这些车主中,给家人尤其是给孩子看病的最多,其次是办急事儿的,“这些都是抢时间的,耗不起”。
但李连回忆,渡河的车主中有一些很有意思,“比香河、燕郊更远的车主也有,但他们应该是看到渡口的故事,想来感受一下开车渡河的感觉的。”而对于有些车主担心开车渡河是否有落水的危险,李连笑着回应称:“不可能。”
“这是砸饭碗的事儿,出不了。”李连望着河面,自信地说道。
网红摆渡人:“我们年纪大了,还能再干多少年?”
“百年渡口”这个称呼怎么来的?
李连:我父亲就是在这个渡口做摆渡,一干干了几十年,我打14岁给父亲做帮手,刨除中间一段时间渡口荒废,摆渡船沉底的那十来年,我也干了三十多年了。现在我50多岁的外甥也加入进来,我俩轮换班,所以这渡口“百年”的说法就这么来的。
就您和父辈比较来说,摆渡这个行业有什么变化?
李连:变化多了。就说渡船,以前是木船,我父亲包括我前几十年,渡河用的都是长篙。你别看这河面静得很,打个比方来说,底下都是“暗礁”,长篙插在水里,深浅都不一样,来来回回其实也不安全。这些年,我们填了底下坑洼的地方,换了铁船,修了钢索可以来回拽着走,长篙也不用了,还能保证这船来回都比较平稳。
可我看船上还有长篙。
李连:虽然现在不怎么用得上,但长篙对我们来说就是镇船之宝。再说了,有时候风大,渡河的人戴的帽子、围巾什么的小东西被风吹到水里了,用长篙都能捞起来。
那摆渡没有变的是什么?
李连:还是比较辛苦吧。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你都得在这儿,离不了人。冬天河面上冻,每天开工之前都要砸冰面,夏天蚊虫又特别多,特别是水面上的水蚊子,没完没了的。遇到大风天,船晃得很,来回渡河也挺麻烦。
您觉得进京的车主为什么会把这里叫做“关口”?
李连:大概是因为过了这河,是通往西集到北京通州最近的路。你算一算,从这儿到北边最近的友谊大桥有20公里左右,往南到潮白河大桥得有10多公里,没有这个渡口,河对岸附近五六个村里的人,来回太不方便了。
多年前就有人说“摆渡”这个生计要消亡了,您怎么看?
李连:如果没了摆渡,要修桥了、能通车了,我是赞成的,两边的人来回也方便安全,我们年纪也大了,还能再干多少年?
因为“百年渡口”您成了名人,对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李连:不少人专门因为这个跑来坐我的摆渡船,还有一些远地方开车来的人,专门跑来坐船,挺有意思的。但这些也都是少部分人,大多数时候我拉的还是两岸好几个村里赶集的、办事儿的人,都是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