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日历这一词语,引发了许多人的讨论,这个历的繁体字应该是哪个呢?是歷还是曆呢?虽然简写都是一样的,但在古时候可是不同的呢?从繁体字就可以看出二者之间存在一些差异,那么究竟哪个才是对的呢?
2018年9月10日,故宫再次以“让故宫文化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理念,推出《故宫日历》2019年新版的发布会。作为一个成功的文创品牌和文化lP,《故宫日历》广受各界人士追捧,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传统文化和故宫文化的成功传播事例。
万众争求
新时期《故宫日历》的推广和重生,起于2009年。当时看到硬皮红色的日历,一派皇家气象,十分讨人喜欢。这一记忆,至今已是十年光景了。
其实要追溯这本日历的原型,那应该是在八十多年前。1933年到1937年卢沟桥事变前,故宫曾经推出过五册《故宫日历》。第一册日历甫一面世,那是风靡士林,万众争求。但当时的印刷装帧条件简陋,基本上都是很薄的新闻纸,上印日历和故宫文物照片,而且都是黑白的,印刷精度也很差。装订方式是在裁齐的长方形日历上端打左右两圆孔,竖式,以粗绳系之。日历逐日翻页,随翻随撕;一年到头,即日历撕完最后一页,就是新年元日。1934年即第二年,《故宫日历》第一页上竖排印一小篆“故宫日曆”四字居中,右上方有竖两行,“中华民国二十三年”“西 一九三四年”。左侧则记星期、节气、农历日等要素内容,连续五年,大致不出这一形制。抗战军兴,兵荒马乱之际,再无条件坚持了,无奈只得弃而止之。
时隔73年后的2009年,故宫开始推出新版即翌年2010年日历。以20世纪三十年代版作为蓝本,进行理念与形式上的复制与创新。但恰逢改革盛世,中国的经济高速发展,制造业兴起而书籍印刷装帧工艺已跻身于先进行列。新出《故宫日历》自然是今非昔比,由简易的随用随弃的日历悬挂,改成精装书籍形制。且封面大红,切合故宫红墙之色,一册在手,喜气洋洋,诚可谓人见人爱。此外,自2011年即初试两年成功之后,每年的日历编辑,365张文物图片选择,开始皆以生肖主题为贯串:如壬辰2012龙、癸巳2013蛇、甲午2014马、乙未2015羊、丙申2016猴、丁酉2017鸡、戊戌2018狗、明年己亥2019猪……切合每年生肖,包括文物、炊具、食器、饮器、宴饮场面、服饰、家具,尤其是书画名作的排列,可以说是一个专题的故宫文物书画纸上展和相关藏品目录。相传1933年刚推出之时,文化名人梁实秋、俞平伯等皆以此为馈赠,比如俞平伯在日记中曾记载持赠此日历奉呈老师周作人。在当时,这种做法在京华名流之间已成时尚风气。即使在今天,老友同门师友相见,也都有持赠《故宫日历》以为礼敬者。2009年至今十年间,我就收到过故宫文博界同行分年赠送五册之多。
横贯八十年又已在新时期作为故宫文化lP而推行了十年之久,但从一见到这一册日历的第一眼,我顿时觉得有些异样感而陡生诧疑。因为眼尖目快,忽然发现《故宫日历》的“历”,竟是“历史”的“歷”,而不是“日历”的“曆”。在今天,这两个“歷”“曆”均简化为“历”,不分彼此;但在繁体字时代,却是有严格区分的。比如,我们经常参与全国书法展览的评审,许多投稿作品所书写的文字内容,是宋范仲淹《岳阳楼记》。其起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许多从简化字学习中成长起来的中青年书法家,或经过“文革”的中老年书法家,对繁体字已经十分陌生,于是在写书法时,都写成“慶歷四年春”而不是“慶曆四年春”。“歷”“曆”混用不分,属于完全不懂简化字从繁体字中来的渊源关系,自然属于“没学问”而遭嗤笑;在全国书法评审上遭一票否决:“斩立决”。在常理上,我也认可这种淘汰的处理意见:写错别字而不否决,自然会贻笑大方。
博大精深、深不可测的故宫博物院,专家如云,怎么也会犯这样低级错误?说是古来如此,封面文字为民国所集,不是今天新集隶书,是原有封面即是这四个字。上世纪30年代并没有强行推广简化字,那应该是1949年后60年代的事。那么这即是说,这样的错误,是在繁体字时代造成的?而不是简化字推广普及以后、以“简”溯“繁”时因为缺乏传统文化知识和“没学问”才造成的?
如果是在繁体字时代,那“歷”“曆”之分,本来应该是常识吧?堂堂大故宫,还牵涉俞平伯周作人这些以繁体字写作的大文豪,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我从最初的鄙夷不屑,还有拿着《故宫日歷》莽撞嘲笑竟有如此大大的错别字而责备故宫丢人现眼,忽然开始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