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个活的理由,敌不过6个死亡理由。19岁新疆孩子王硕自杀的消息,在微博世界里引来一片唏嘘。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让抑郁症患者王硕钻进了死胡同。5月初,他在服下抗抑郁的药片后,冷静走出家门,从6楼窗户纵身跳下,去另一个世界找寻答案。
抑郁孩子自杀 母亲发现“生死列表”
据新疆亚心网报道,人生最后三年中,王硕一直被抑郁症煎熬着。“活着为了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患病后,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王硕曾就读于新疆昌吉一所重点中学的尖子班,2009年高二,“他开始变得很奇怪,上课撕书,经常不交作业”,2010年初,确诊为抑郁症。
他有过努力。确诊后的2年间,他断续在乌鲁木齐和北京接受治疗,2010年考入石河子大学,但上学5天后便请假休学,随后退学。
“今年他提出用工作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亚心网记者在报道中称,王硕想过要跟病魔抗争,先后当过服务员,卖过服装、手机等,但每次顶多干一天,就干不下去了。
母亲张丽整理遗物时发现,儿子曾在笔记本里零散记录自己的心理活动,其中一页纸上,分别清晰地列出了:“死的理由”、“活的理由”。
6个死亡理由包括:生病、高考、休学、退学、高中生活喜忧参半、没有追喜欢的女孩。
23个活的理由占据了两栏:NBA、伦敦奥运、本山大本营、还珠格格2、大话三国……
这页纸的内容被亚心网记者拍摄下来,随报道在微博中迅速扩散,累计评论数千条。
网友解读:缺乏亲情 生的理由太脆弱
为什么23条“活的理由”,最终会被6条“死的理由”打败?网友们尝试从那页纸上读到更多信息。
“生的理由太脆弱”,“亲情”在“活的理由”里缺席,成为网友感慨热点,网友“文武贝贝赟”说道。
“太浮光掠影和快餐化了”,网友“渡渡鸟文摘”这样评论,王硕“活的理由”中有18条是娱乐事件和电视剧,“死的理由虽只有六条,却条条难以逾越”。
细心的网友“谁用了我的小健健”发现,王硕在“死的理由”中都附上了日期,如2009年1月1日起开始生病、2010年9月1日休学……“字字滴血”;相比之下,他“生的理由都是碎片化的,像是没话找话的自我嘲弄”。
“大连心理咨询师肖丽蓉”对此进行了专业分析:“战胜死亡,内心要有牵挂的人,可以交流情感的人。”而王硕在23个“活的理由”中,几乎没有提到现实中的人——他缺乏情感支持系统。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找不到答案,或者对已有答案不满意的人并不少。“其实我们一些活的理由也没强多少:下一次升级,更多的钱,买房、车、iPad”,网友“大牛的Baba”略显沮丧。
部分网友模仿王硕,分别列举自己“活着”和“死”的理由。“死的理由:没男友,没追求,夏天太热。活着的理由:父母朋友,李易峰,腐国事业。”简单权衡后,网友“小葱爷0504”得出的结论是“我要活着”。
“求救信号”被忽略 网友呼吁关注抑郁症
有人对讨论持反对态度,认为网友不该执着于王硕写的那些理由。
“这是一个抑郁症病人写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用理性正常人的思维去看!”网友“伊娃-花样生活”在微博中写道,“抑郁症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不是什么心情郁闷,心理不够强大,这是病,需要药物治疗”。
事实上,这些理由,更像王硕发出的“求救信号”。
“求救信号”概念最近一次出现,是在网友“走饭”自杀事件中。
“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今年3月,金陵科技学院大四女生“走饭”使用了微博的预设功能,提前写好这条信息,使其在自杀当天发出,惊动了微博世界。
此前,她在微博中发出过两次“自杀信号”,一次称,“我不相信有世界末日这种好事,就算有肯定也是在我自杀后发生”;另一次称,“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能力等死了”。但并未引起及时关注。
在接受《河北日报》采访时,河北省第六人民医院早期干预科主任桑文华解释,抑郁症患者的心理想法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因此,几乎每位打算自杀的抑郁症患者都会发出“求救信号”,有些是真实的求救,有些是自然而然的暴露。
与“走饭”情况类似,王硕写在纸上的“生死列表”其实也是“求救信号”,但同样的,它没有被及时发现。
这条鲜活生命逝去所激起的涟漪,逐渐在微博世界中平息。“世界永远这样平静,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改变,警醒只是暂时的,世人依然盲目迷茫,请珍爱生命。”网友“唐正國xp”的评论获得不少支持。
但抑郁症患者的确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群体。据《广州日报》报道,目前中国抑郁症患者估计有3000万人,其中有10%至15%最终可能死于自杀。
在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的纪录片《走出抑郁症阴影》中,一个经历过抑郁症的女孩形容道:“如同《哈利•波特》里的噬魂怪,抑郁症能吞噬掉一个人生命中所有的欢欣,世界变得寒冷荒凉。”
王硕,只是被这头“噬魂怪”掠走的无数生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