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不能看到我,倘若我在外面干活,家里还能稍有几分平静,一旦我进了门,硝烟味儿顿时弥漫。岳母的嘴巴尤其厉害,说话像炮弹一样冲,言辞尖刻、不留情面,只要我某个动作、某句话不顺她的心,她就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
有次,我从工地回来,在门口换鞋时将手中的工具包斜靠在门框上,结果工具包一下子倾倒在地,里面的锤子、扳手掉落下来,将门口的一块地砖砸了个豁口。岳母一怒之下大发雷霆,当即把孩子扔到沙发上,跳着脚高声大骂,说我窝囊、吃软饭,“不挣钱也就罢了,还在家里糟蹋东西,我要是你,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男人活到你这份儿上还有什么意思……”岳母越骂越酣,最后直接拉开家门,站在楼梯口吆喝,她存心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
事情是怎样了结的呢?我跪在家门口,而且流下了男人最珍贵的眼泪,像个哈巴狗一样哭着求饶:“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以后我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岳母终于放过我,但还是让我手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今后“不故意破坏家里的一草一木”。
女儿满百天时,我妈从老家赶来,带着亲手缝制的百衲衣,还有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我妈刚进门,岳母的嘴巴就撇到耳根,她冲着晓萍发火,指桑骂槐:“家里本来就寒碜,还尽往里塞些破烂玩意儿,不怕得传染病吗?”我妈尴尬得手脚无措,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儿子,我心中的愤懑与委屈难以言表,但为了晓萍,为了女儿,为了家庭和平,我只有强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我好恨自己在岳母面前的软弱,更恨自己对母亲的不孝,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广场上,岳母用刀在我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划拉,伤口翻着,鲜血流着,晓萍抱着孩子在一旁冷笑,所有围观的人都在冷笑……
晓萍原本是个好女人,但在岳母的影响下也渐渐走样,她的温柔和体贴慢慢退去,岳母的强大基因在她身上显现。以前的晓萍不爱说话,可现在整天唠叨,这也看不顺眼,那也不合心意,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挑刺儿上,以至于没有时间收拾家务,也没时间打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