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喜欢。他说:那好,我送你些唱片吧。但是要和我回家,你要是害怕,我就送你回去。
我已经回不去了,学校关门了。我就去了他家,那晚上我就是想放纵一下,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我们到了他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个租的民居,屋子很窄,但是堆的全是唱片,哪个国家的都有。他说他是个北漂,玩儿摇滚玩了十年,想在北京闯出点名堂。
忘了他是怎么把我抱在怀里的。反正那以后我们开始听一首很古老很悠扬的音乐,是用苏格兰风笛吹的。他说这个音乐叫《贵夫人的下午茶》,并不知名,但是有很好的催眠作用。听着听着,我真的很困了。他就抱着我。我说:好,就这样到天亮吧。他说:行。就开始脱我的衣服,我在那时几乎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他的身上有很刺鼻的烟味。直冲进脑子里去,他很细心地把我的衣服脱下,压到我身上时突然问我:你是美院的吧?
我嗯了一声。他好像是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问我:我可以拥有你吗?这是个很幼稚的提问,比美院的男生还幼稚,我忍不住笑了。我的笑声让他坐不住了,他搂住我,赌气似的开始吻我,当他冲进我的身体时,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被强奸了。我想反抗,可是他非常有劲儿,根本动弹不得。他的眼神疯狂,动作粗放,有一种美院的纤弱男生们没有的野性,就是在那一刻,我被他的野性征服了,放弃了反抗。
这就是我一夜情的开始。那天早上,我醒来时头疼的要命。这时我才想起,我昨天还是个处女,怎么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看着这个夺去我的贞操的男人。他很年轻,昨天夜里只记得他那一口雪白牙齿,动作勇猛,甚至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今天早上看着他,发现他的眉目其实挺清秀的。他长得很像台湾歌手何润东,很阳光。他只是个大孩子,和我一样。
我们睡到了中午。等我醒来时他也醒了,很慵懒地倒在床上,我给他冲了咖啡,然后放那首苏格兰风笛,小屋里满室阳光,弥漫着风笛的音乐,挺温馨,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我们又做了一次爱,昨天,除了疼痛和紧张,我对这事没什么感觉,今天才发现,其实这里很多美好的东西,我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临走时他送了我很多唱片,我只留下了那张苏格兰风笛的,我们都没有互留号码。回到宿舍时我开始想念他。毕竟这是第一个拥有了我的男人。但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其实并不了解,而这种一夜情往往是短暂的,不会有太长的过程。
但是中午我却接到了他的电话。不容易,他居然从电话号码簿上查到了我们学校的电话,又按图所骥的一个一个查找着找到了我。他在电话里说他很想我。问什么时候还能见我,我说晚上吧。
晚上我去那间酒吧时,他正在打鼓,他看见我来了,鼓打得很乱,以致后来有人开始哄场,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这样。那天他草草就收了场,我们一起去了另一家酒吧喝酒,以免在这里碰上太多的熟人。那天天上下着小雨。隔着酒吧的磨砂玻璃看着外面,一片雾蒙蒙的。我想起了刚刚看过的影碟《重庆森林》,那里面王菲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等梁朝伟的。我心里很高兴,对他说了半天这个影碟。他也很高兴,对我讲起他新淘的打口唱片,伊安库提斯的《爱会将我们分开》。他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死亡音乐。就在那天晚上,我们谈得很投机。有了爱的感觉。这时我才知道,他叫夏威。竟然比我还小一岁。
把游戏当了真
我们后来住在了一起,从同居到分手,一共持续了四个半月。我是不可能和他结合的。他们这种北漂我见得太多了,生活动荡,行为放荡,居无定所,他们不能给你一个未来,只能是短暂的现在。但是就是为了这个现在。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我发现他吸毒是在一次生日宴会后。那天我们一起去蹦迪。大家很HIGH的时候,他不见了。我去找他,在卫生间门口找见他了。我看见他背对着我,正往胳膊上打针,老实说那一刹那我震惊了。这个只有在电影中出现的场景居然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他没发现我,他的头仰着,脸上全是痴傻的陶醉表情,这个帅气的鼓手,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的毒?我不知道。我想时间肯定不长,因为我近来没有发现他身上有针孔,但是我知道他其实只是个孩子,他比我还小一岁。他现在就染上了这个,以他如此的年龄和意志力,想戒掉会很难的。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突然清醒起来,只有一个字,走!离开这个给不了自己未来的男人,再也不要和他的生活搅在一起了。
我从小看过很多书,在很多时候我其实都是一个任性而又理性的人。只不过,因为从小没人严格地管我,经常表露出来的是任性的一面,但是在关键时刻,我理性的一面占了上风。那天晚上,我逃离了那个迪厅。急忙跑回学校。夜晚风很凉,空气中有种清新的感觉,令我的头脑愈发地清醒,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说来可能你们不相信,其实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爱着那个鼓手的,我只是害怕他那种总也看不见底的生活,或许我本质上还是一个保守的女孩子吧。
我们吹了。在电话里谈的这事,没有争吵,我只是告诉他,我还要上学,不想再玩儿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无所谓。我说注意身体吧。他那边没声音,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电话里有人在哭泣。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经过了那两次后,我开始对恋爱有种厌倦的感觉。我有两个男朋友,一个太闷,一个太乱,他们都不太适合我。可是哪个人适合我?后来在大学里也认识了几个男生,但是都提不起兴趣。我还是会想起鼓手夏威。每当听到他送我的苏格兰风笛时我的情欲都会蠢蠢欲动,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去找他,都强行抑制住了。有一次实在受不了,我又给他打了电话,但是那个电话早已经销号了。那天我哭了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不哭了,我去了我们经常去的那个有磨砂玻璃的酒吧,我约了一个学校的男生,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和那个男生搂在了一起,他很笨拙,解我的衣服时把我胸罩的扣子都扯掉了,真扫兴。我推开了他,自己打车走了。
这就是我乏味的学生生活。那年夏天我迷上了摇滚,这还是受我鼓手情人的影响。我还曾和一个乐队出去走过几天穴,当然,在这其间也和几个乐手发生了关系,但那完全是一种放纵,没有任何真情的付出,这些摇滚乐手个个都一个样,头发长长的,脏兮兮的,没有夏威那么清秀的。他们中也有吸毒的,我对这样的人永远拒之门外。时间越长,我越发思念起那个鼓手,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把人们都常玩儿的一夜情这个游戏当了真。